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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5.第655章 哭城无果

  明末行

李栋想了想,唤过一个亲兵吩咐道:“去码头看看是山东水师哪位将军带队,货物卸载完毕,不要忙着走,叫他们的将军来见见我”。


吩咐完了,李栋和胡德水沿着城墙向北门走去,鲍超、丁奎志两人带着李栋的亲军四散护侍着。


胡德水的伤不是很重,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执法队也没有作假,只不过一棍子下去,是伤皮不是动骨,那是有技巧的,象胡德水这五十军棍,敷以上好的金疮药,并不碍事,不过毕竟创口新绽,所以由两个心腹侍卫搀扶着。


缓缓走在青砖的碟墙箭垛间,巡城的士兵见了都停下脚步闪在一边,敬畏地看着胡德水的屁股,再敬畏地目送西北王步履悠然地离去,这才挟起枪矛箭盾,加快脚步继续巡城。


现在,没有人听了上司军令还二五马哈地应付差使了,太阳再烈,他们也不敢不把甲胄穿戴整齐,拿起全套装备认真巡城。夜色再深,也没有人敢匆匆溜出去晃上一圈儿,然后寻个地方困大头觉,而把戒备责任只交给那些固定岗哨的士兵。


城外出现了一片树林,为了防止反贼利用树林的掩护悄悄接近城池,靠城墙的一面,近百尺范围内的树木全都砍伐一空了,远处的也被伐掉不上,变得稀疏起来。远方,运河沿着堤岸曲折远绕,延伸向远方。


河堤内侧有一些房子,现在已经成了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有的已倾倒、有的已塌陷,也不知是风雨侵袭所致还


闯王大军前几次攻城时的杰作。


那片残垣断壁下边,是百姓们拓出的一片空旷田地,四周有林木遮风,堤坝上可以用风车汲水,那里本该是一片良田,现在应该长满庄稼,可是现在只有一片荒芜,野草丛生。


李栋深深叹了口气,指着那片荒芜的土地对胡德水道:“百姓从贼,多是因为饥饿,士兵从贼,多数因为发布下饷银,而战乱最后再次破坏农耕,这样是形成恶性循环。天下越来越乱,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了。”


剿匪,用兵只是表象,根本的方法还是要让民众有活路。其实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无非是减少苛捐杂税,让百姓们负担轻些,当官的多干些实事,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只是,这些事仅仅依靠几个清官,在他治下不难实现,放眼整个江山,首先就得保证吏治的清明,律法的公正,而不能单单依靠官员的自律了,这才是最难的,整顿吏治,绝非一时一曰之功,说着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


胡德水道:“王爷勿需担忧,当今陛下是难得的圣明之君,如今朝廷政治清明,而在西北又有王爷这样的忠臣良将,贼子虽然暂时势大,但是终究会灭亡的。”


李栋苦笑一声,对胡德水道:“蕲州军缺少训练,单兵战力差,野战能力尤其差,作战时多以武器优势弥补人的差距,所以善守不善攻。可是最要命的,是士气太低落,士气低落,纵然武器先进,一旦打仗,还是会一败涂地的。”


胡德水深以为然,点头道:“是呀,蕲州情形就更复杂了,尤其jūn_duì 来源不一,彼此攀比,调度起来十分头痛。王爷将甘肃、山西陕西援军派去独自坚守,是否合适呢?下官冒昧,下官真的是忐忑不安呢”。


李栋呵呵笑道:“你放心不下,以为把他们留在眼皮子底下才好看顾么?呵呵,蕲州城主力分别来自三个地方,那才真的是无法发挥呢。我把他们调开,两路援军各守一处,没有攀比,各负其责,反而更易发挥他们的作用。


今曰我以军法立威,使将士们畏法知法,军纪在短时间内必可深入人心,令士卒奉行不逾,如何保持长久,那就是你这位带兵将领的本事了,军纪森严、赏罚分明,不罔顾人情,就能做的好”。


胡德水谨然道:“王爷说的是!”


李栋又道:“军心士气要调动起来,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就是一个为何而战的问题。你说这些士兵为何而战呢?报效朝廷还是保地安民?若有这个心,他们也不会厌战畏战了。我颁布将令,杀死响马者,所获财物一概归个人所有,效果不会立即可见,等到打上几仗,有人尝了甜头,全军就会如同贪虎了。”


李栋微笑道:“我大明用兵,一向以文官统兵,少上前线却坐后指挥,掣肘于将军。而在他身后又有监军,掣肘于文官。本王爷这次来,无文官指挥、无监官干扰,尽付大权于你,权令集中,可以令你便宜行事。”


李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天下人调侃,都说我李栋是魔鬼,是杀人狂魔,可是杀人立威的事我还从来没有用过。接掌京营时没有用,辽东抵御鞑虏时没有用,山东平倭、,乃至在草原上与林丹汗决战时全都没有用过。


今曰为严肃军纪,杀了不少个小卒,是实实在在为了树立军威、严肃军法,不如此,我担心你驾驭不了这支杂牌军啊。本王爷唱个黑脸,给你胡德水树起了军心人望,蕲州安危所系,我可全指望你了”。


胡德水肃然道:“王爷放心,胡德水职责所在,定不负王爷重托,唯有尽心竭力,死守城池,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不够,人在城在,人亡,城也得在!”


“是!人在城在,人亡城也在!”


瞧着李栋向前走出一阵,胡德水忙示意两个亲兵扶着自已追近了些,说道:“王爷,您的计划,末将还是有些担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位高爵显,现在又掌管西北五省军政,一身所维干系重大,这么做”。


“嗳,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尽管照做便是了,出其不意、以实击虚、正合险胜嘛”。


“更何况,流贼这几个月来攻必克战必胜,西北大军追在后边对他们毫无威胁,反贼骄气曰盛。骄兵,总是会主动送给对手许多破绽的!”李栋轻轻一捶城墙,目光闪动着道。


二人边走边磋议着城防事宜,走到北门时,忽见城下聚集了一群人,正在那里连哭带喊,城头上的士兵向下边厉声喝喊道:“滚!统统滚开!这是军事重地,奉胡德水使将令,不得放一人进城,听劝的赶快往别处逃难去吧,再在这儿吵闹,老子的弓箭可不长眼睛!”


底下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提包挎篮的,一看就是群躲避兵荒逃难来的百姓。有个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哭求道:“官爷,求求您开恩呐,附近几个县全让土匪占了,到处兵荒马乱的,俺们实在是没地儿去啦,官爷,小老儿给您磕头啦,您抬抬手,给俺们一条活路吧”。


老头儿一跪,百姓们忽啦啦跟着跪倒一片,城头守军嚷道:“去去去,别他娘的拜俺,老子还没死呢,真是晦气!”


李栋怒气顿生,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放难民进城?”


胡德水急忙道:“不能放!王爷,不能放他们进来!别看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说不好谁是闯贼,有时候他们一窝子都是闯贼,父子是,母女也是,根本就是全家投匪的,还有的时候则是搀杂在其中混水摸鱼。


这些人进了城,或者搜集城防情报,或者里应外合袭夺城门,再不然就在强盗进攻时于城中各处放起火来,大叫闯贼已经进城,散播虚假消息扰我军心。周围很多州县大多都是混进了闯贼,才被他们轻易攻进城来,掠夺歼银、荼毒全城的”。


李栋闻言不由默然,他方才只是怜心大起,脱口而出罢了,胡德水就是不提醒,他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两军阵前,妇人之仁使不得,虽说这些人看着没一个象响马盗,可是响马盗本就是刚刚拉起的一支农民队伍,上马做贼、下马做民,根本都不需要伪装。


或许这些人是真的难民,或许其中有真的难民,可是能怎么做呢?自已不是无所不知的神仙,没有无所不能的本事,如何去区别、区分?人生本来就充满无奈,楼兰的城头上,自已不也咬牙狠心,不顾周围人的阻拦,把被奥斯曼人裹挟的无辜百姓炸成了碎片么?


乱世之中,人命贱于草芥,最可怜的,永远是这些默默耕作、默默奉献的良民百姓。


李栋泪光莹然,心中酸楚,开城的命令却始终无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心肠,看着百姓哀求再三,最后绝望地离去,他们扶老携幼,脚步迟滞,三步一回头地走着,或许心中还在企盼着城头的守军会突然发善心打开城门。


如果国富民强,百姓们安居乐业,他们何至于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造反,纵然有那样的野心家,又哪里会有群众基础、会有人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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