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个球
在白家待了几天, 每天日常调查, 但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晓圆曾尝试去和白家的佣人们聊天，却发现这里的人意外嘴紧，紧到甚至和他们说话，他们却一直低着头, 和木头人一样不开腔。
这不仅是白晓圆的遭遇, 所有人都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逛遍了大宅与花园, 再加上许多房间禁止出行, 这使得调查受限, 能获取到的信息基本为零。
“白家花钱耍天师”的传言莫名其妙传了开来，只是白家的人却并不在意这件事, 好似没听见流言蜚语，总是带着一副忧心忡忡又盛气凌人的表情，不停要求天师们加紧调查。
这使得众人越发火大。
“又下雪了啊。”
白家在山上, 温度更是骤然下降，冷到需要烤ji一ji一。小狐狸在窗台向手心哈气, 搓了搓手道：“想回去了”
和他一起组队的沈武让他不要着急，然后天天与隔壁屋的光头大师打扑克，但他又不敢去围观。
白晓圆扯扯帽子，每次都感觉大师再看他耳朵。
而李禾佑每天拿着个血摆石, 大概认真的调查？总之神出鬼没的, 比一般天师还敬业。
“不知道先生再做什么？”
他在这又没事做, 每天好像特别忙的样子, 但实际上无所事事。
有点想先生
‘圣诞快乐。’
白晓圆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先生给他发的简讯，脸蛋微红，耳朵在帽子里扭来扭去。
完全看不出来先生也要过圣诞节啊。
咚咚——
门响了，白晓圆愣了下，走到门旁边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着是两天不见的李禾佑。
这人全身灰扑扑的，即便衣着黑色的衣服与裤子，但依旧能看出他身上到处都是泥，面上也是一块脏一块白，不知干什么去了。
李禾佑走进屋，一pì股坐到椅子上，吐气道：“呼，小东西你果然在屋里，沈哥还在打扑克？”
“嗯，这几天大家都没出门。”白晓圆给李禾佑倒了杯茶，又递给他纸巾：“你没事吧？”
“还好，毕竟要赚钱。”李禾佑擦干净脸，把茶一口而尽：“我们这一行不干点事，毛都没有，虽然是骗子，也会讲点职业道德。”
骗子的职业道德？
白晓圆接过茶杯，圆咕噜的眼睛上满是不置信，标准一副心里想什么，脸上写什么。。
李禾佑笑了声：“啧，小pì孩儿。”
“等下我换身衣服，你叫上沈哥，我发现有意思的东西了。”
有意思的东西？
白晓圆目送李禾佑离开，他摸了摸玉佩，心猛然一跳。
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小狐狸对着镜子检查耳朵有没有跑出来后，随即小跑出门，顺着门牌号一路前行。
“沈哥在388？389？”
白晓圆把小嫩手往怀里塞，天气太冷，冻爪爪，虽然把羽绒服加上，但他还是冷飕飕的。
走了一路还没到388，但拐角处却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白晓圆顿时停了下来，蹲在墙角悄悄打探——
在拐角处有冲突。
白晓圆眼睛眨巴了下，外面是个身材姣好的女天师，以及白家的老管事。
女人一把将老人提起，臂力大的不可思议。
“你们白家玩我们？老娘是好惹的？”
看来被流言困扰的不仅是白家，还有天师们，什么也没发现让这群天师的耐性一再磨灭。
看着女人凶猛的样子，白晓圆往墙后缩了缩，总觉得这届的天师有点不对劲。
而被举起来的管事很淡定，他低咳了下，微笑道：“染大师，我并非欺瞒各位，是真的有邪祟所以家主才请各位来。”
“我呸，你们这干净的很，邪个p的祟。”女人张口就骂：“就连尸体你们也不让我们看，你真把我当傻子耍？？”
管事摇头：“是真的邪祟，并非不让各位看尸体，而是已经火化了。”说道这老管家突然停住了嘴，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理了理袖口，咳了声：“能先把我放下吗？”
“还邪祟，十有八九是人做祟。”女人虽把老管事放下了，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等我找到证据，看你们怎么抵赖，什么玩意，呸呸呸，浪费时间。”
女人转身离开，心情不好自然这话也是越骂越脏，只是她没注意到，身后的老人深邃的眼神——
眼珠黑到连瞳孔都快消失。
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小狐狸的位置。
白晓圆心一紧，蹭着老管事还没走过来，赶紧换了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果然白家的人从上到下都诡异得很。
白晓圆搓了搓脸。
“喂，小圆子，不是让你叫沈哥，你怎么还在这？”
搓脸被打断了，白晓圆一抬头，换好衣服的李禾佑出现在它面前。
“我c我刚刚看见，有人和白家的管事吵架了。”小狐狸两手按住自己的两腮，把肉缩紧：“就是那个下巴尖尖的天师，差点和管事打起来。”
这解释还带模仿秀的。
“这群人这么沉不住气，”李禾佑一挑眉：“不过到底搞什么鬼？”
“啾？”白晓圆歪脑袋。
“别啾了，找沈哥去。”
一更结束
389号门在走廊靠右的尽头，白晓圆还没走过去，门瞬间轰然打开——
碰！！
沈哥大步走了出了，嘴上还屋内喊道：“秃子，你出老千竟然不感到羞愧。”
门内沉声一句：“阿弥陀佛，施主牌技太臭，怨不得旁人。”
碰！！
沈武把门摔合上了，回头一望，小狐狸崽子缩到李禾佑声后，弱唧唧地望着他。
“你们两怎么来了？”
白晓圆伸出脑袋，小声解释道：“禾佑哥说带我们看有意思的东西，沈哥你有空吗？”
沈武挑眉：“有意思？”
李禾佑口中有意思的东西，位置很奇怪，白晓圆跟着他们前行，穿过花园的小道，一路来到大宅的背面。
白家大宅是有后门的，但常年封锁，基本不会开启，就像装饰品一样。
“这几天我踩了下地皮，发现白家很有问题。”李禾佑指着后门说道：“而问题就在这里。”
门有问题？
白晓圆下意识趴在门上，鼻尖嗅了嗅，什么也没有呀？
“因为白家实在太大了，所以即便空间上有隐藏也难以被注意到。”李禾佑笑了笑，语气还带了点得意：“一般天师不会发现，但骗子却很在意这个。”
“很奇妙，大多数富贵人家会选择用密室或者地下室来做些勾当，白家却直接用了大宅后四分之一的空间。”
沈武双手抱臂，挑眉道：“然后？”
“白家不让进的房间且非什么好地方，而是杂乱没有逻辑，如客房，厅堂，杂物间等。”李禾佑指向后门，轻笑：“但这几个房间都有共同点，面西，且为处的走廊都靠近这个地方。”
“所以我猜测，并非是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而是说他们想要藏住通往真正后门的道路。”
趴在门上的小狐狸呆呆地戳了戳后门，这扇门还真是装饰品？
“但很奇怪？”小狐狸仰起头，小脸写满了疑惑：“既然他们这么不想让人发现，那为什么还要请天师过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
失踪的人口并非作假，尸体被火化也无法招魂。
要么问题已经严重到即便有bào露的风险，白家也不得不请天师。
要么是有所图。
“查一查就知道了。”李禾佑一脚压平guàn木丛，把四四方方铁质的通风口展示了出来：“请吧。”
白晓圆：“”
沈武：“”
这人是怎么找到这个洞的？！
白晓圆毫无心理负担的钻进这个狗洞大小的门，开启手机手电筒后，畏惧稍微少了一点。
小狐狸吸吸鼻子，慢慢往前爬出。
“话说你不是骗子吗？”白晓圆偷偷觑了眼身后的人：“当江湖骗子要这么卖力？”
“低端的家伙只会胡说八道，”李禾佑笑了笑：“不过我只骗人的话，生活就太无聊了。”
“唔真复杂，咦，前面有光？”
白晓圆加快了速度，pì股一扭一扭就扭到了有光的地方，等过去一看，这里是屋内的通风口。
从这里看只能看见空旷的走廊，想在深入调查必须下去才行。
“我们要下去吗？”
“不，这里是极限了，在深入的话会被发现。”李禾佑指了指手上的定位环：“这东西挺恶心。”
这确实是个大麻烦，要是没有定位环就好了。
白晓圆垂头丧气，他能不能变回狐狸，然后把手环一脱，溜下去看看呀？
然后白晓圆低头看见了自己狐狸爪爪
卧遭！可行！
赶紧，变变变回来！！
“小圆子，你咋了？”
白晓圆沉思了下犹豫了下，然后扯了扯身后人的袖子。
“那个你们会讨厌妖怪吗？”
“妖怪？”沈武愣了下：“不讨厌，我好几个同事都是妖怪，还有一个猫科的天天挠人。”
你不是天师吗，为什么同事是妖怪？？
白晓圆又看向更后面李禾佑。
“我又不是天师，无所谓啦。”李禾佑摊手：“小家伙，你该不会想说其实自己是妖怪，然后原型一变溜进去吧。”
你是看了剧本吗？！
白晓圆耳朵猛然一立，然后迅速点头。
李禾佑：“”我瞎掰的。
沈武无语道：“你们是搞笑艺人吗？”
白晓圆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有挺，他把帽子摸了下来，当着两人的面动了动自己的大耳朵。
兽耳！
白晓圆捏着帽子，心里狂念变狐狸，只见咻得一下，兽耳萌男突然不见，面前只留了两滩衣服，和衣服中鼓起的包包。
沈武沉默的戳了下衣服中鼓起的那团子，突然团子一个激灵连忙后退，差点把自己滚下去。
“小心！”
白晓圆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自己的尾巴刚好被沈武捏住，而它差点从通风口掉下去。
小狐狸抱回自己的尾巴，垂着耳朵说了声：“谢谢。”
“哎呀呀，狐狸？”李禾佑在沈武后面所以只能看个大概：“哪来的小胖墩？”
扎心了老铁。
“你想变成狐狸溜下去？”沈武看着白晓圆取下手环，严肃道：“这很危险。”
白晓圆把自己的衣服和手坏都推给沈武，搓了搓爪子：“应该没问题，我会避形术。”
避形术一用，毛团子消失在众人面前。
“那我们在这等你，半个小时后必须回来。”
白晓圆连忙点头，保证会先顾好自己的安全。
随即狐狸球从通风口滚了下来，吧唧一声，摔成了狐狸饼。
白晓圆揉着脸蛋起身，见避形术还没失效，松了口气。
“这里还在大宅吗？”
四周依旧是华丽的墙壁挂画，地面也铺了层地毯，光线充足，甚至比外面的大宅还明亮，但黑气从墙壁溢出，他们攀爬在墙面上，把整个走廊吞噬殆尽。
就像白家所有是秽气，尸气都集结于此，他们安静的蛰伏在此处，无声无息，不会动弹。
只有到了这里，双眼才能真正接受到这里的可怕，里与外被隔离成两个空间。
白晓圆咽了口唾沫一路滚向前，直到尽头出现了扇大门，门上画着手持莲花的yīn佛，让狐狸毛滚悚然。
而这里也正是黑气最多的地方。
“进去看看”
在进去看之前，白晓圆一pì股坐在地上，怒搓自己尾巴。
憋怂！有福气！
变回狐狸后，白晓圆安全感顿时多了不少，虽然这里满是秽气，但并没有攻击性，所以小狐狸也敢伸出爪爪去推门。
咔哒——
门没有锁。
两扇门自动打开，佛像被割裂成两步，但目光锁在进门狐的身上牢牢不放。
有点怂。
白晓圆抱着尾巴还没爬进去，突然黑气来袭！！
碰！！
黑气撞在了空气壁上顿时缩了回去，隐隐能听讲屋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白晓圆低头看了看发烫的玉佩，抱着尾巴和玉佩小步小布走进这个黑不见底的屋子里。
这里是拜堂，但佛像已不再。
人类是复杂而又奇妙的生物。
他们自身便是矛盾，一面崇拜着鬼神，一面去畏惧，贪婪的人想要利用这样的力量，胆小的人还没有逃脱便会陷入死亡的漩涡。
拜堂只剩礼桌与发臭的祭品。
白晓圆不敢乱晃，大致扫了眼就想退出来。
还没出去，小狐狸发现自己踩到一个线上，低头抬起爪爪，这里的地面没有铺上地毯，深黑色的大理石上画着繁复的花纹，这是阵法。
一直不断衍生，直至走廊的地毯下可能继续不断蔓延着。
好眼熟，小狐狸抱着尾巴沿着线走了一圈，只能觉得眼熟，但说不出来是什么。
耳朵耷拉着，沉思片刻最终放弃。
先回去吧，时间快到了。
正当这么想的时候，屋内的凄厉声越变越大，也越变越清晰，白晓圆吓得耳朵紧贴脑袋上，瞪圆了眼向礼堂内张望——
一个快融化的半截人靠着一双手从屋后爬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爬，一路留下粘稠的透明液体
“救c救救我！”
小狐狸的毛蓬松炸开，这景象太过可怕，它吓得狂打嗝，眼泪模糊。
那个半截人还没爬到他的身前，变化作了一滩泥水，而小狐狸则夹着尾巴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哭。
眼睛红通通，带着鼻音喃喃道：“先生c先生”
玉佩也越来越烫了。
所以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没有把门关上。
许久之后，白当家从一片yīn影中走了出来，看着没有阖上的门，眉头紧皱：“有人来了，给我去查监控。”
“是老爷。”
“计划提前，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但那些天师不能留，赶紧用了。”
二更结束
“抓住衣服，小心，我把你提上来。”
小狐狸一边抖瑟一边哭，等回到沈武那里，把自己团进了一片衣服中。
沈武看着发颤的小东西，忧心道：“怎么了小圆子？”
“里c里面有怪物”
白晓圆把那个半截人说了一遍，众人沉默了下来。
“你说只剩上半身的人爬了出来，然后融化了？”便是沈武背脊也有些发冷：“你没事吧。”
“嗯”白晓圆紧闭着眼，越发疲惫。
李禾佑严声道：“我们先出去，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总之先出去再说，别被发现了。
沈武抱着小狐狸出了大宅，一路沉默，大家都没先开口，即便有很多事想问，但看着白晓圆受惊的摸样，自动选择先安抚他。
瞒着他人潜回了白晓圆的房间，沈武把这团毛狐狸放到床上：“你先休息下，明天我们再讨论。”
“明天啧，干脆明天早点起来，大家到狐狸这集合。”李禾佑思量着白晓圆口中的半截人融化，心里总有些不详的感觉：“沈哥，你把和尚叫上，我觉得明天有事发生。”
“好。”沈武点头。
等所有人走后，一切陷入了安宁，被子抖了抖，一只小毛团钻了出来，它含着泪，一点点把床头柜上的手机磨蹭了下来。
抱着手机用脸蛋蹭了蹭时，突然手机响了。
画面上依旧只写了“严子轩”三个字。
白晓圆果断按下接听。
“喂。”
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白晓圆又蹭了蹭手机，听到这个声音，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但眼泪珠子就控制不住，哒哒往被子上掉。
“先c先生”
一张口便是厚重的鼻音，声音哑涩到连自己都觉得难听，小狐狸赶紧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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