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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

  腹黑毒女神医相公

这般想着,冬暖故觉得心难受得像是有大石压在上边一般,将抓在手里的司季夏右边袖子抓得更紧了,沉声道:“平安,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的平安,我都会在你身边。”


若非她听到旁人谈及段氏侯府的事情,只怕他永远都不会与她说关于段府的任何一个字吧,“段”字在他心里,似乎就想是一个极重极重的阴影,重到他根本没有办法从其中走出来,是因为段晚晴,却又不仅仅是因为段晚晴。


若非她执意要陪他走这一趟,只怕他这一世人都不会踏足东巴镇一步吧。


明明比任何人都在意自己的身世,却又不敢问不敢提,这样的心,很痛苦吧。


她说过,她不在乎他是谁,她也说过,待京中的事情结束后,她会陪他到段氏侯府走一趟,不管有没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她都会在他身边。


不移不易,不离不弃。


司季夏握着马缰的手一抖,将胸膛往坐在他身前的冬暖故背上更贴近一分,声音亦是沉沉道:“好。”


他什么都没有,他唯一拥有的就是阿暖,而今阿暖就在他身边在他怀里,他已没有什么可顾忌可怕。


就算全天下人都唾弃他,只要他的阿暖不弃他,他就有活下去的勇气。


当马蹄哒哒踏进东巴镇时,夕阳已跌挂西方山头,很快就要完全沉到山后边去了。


整个东巴镇静悄悄的,行人寥寥,马蹄踏进地面而发出的哒哒声,在这个傍晚显得异常清晰,却也异常沉重。


像是知晓路一般,司季夏下马后牵着马缰直往镇子的东北方向走,不曾问路。


冬暖故就走在他右侧,隔着他身上的斗篷抓着他的衣袖,不说话,只跟着他的脚步走。


愈往镇子的东北方向走,街上的人就愈多,似乎整个镇子的人都聚到这东北方向来了似的。


段氏定远侯府,就坐落在这东巴镇的东北角。


朱漆的大门,门前那经过了百年风雨冲刷的石狮子依然威严有神,门楣上厚重的匾额正被四名官差慢慢取下,大开的朱漆大门中正有官差搬着一口又一口檀木大箱子走出府来,大门两侧有执刀衙役,大门前围着镇上百姓,有人指点有人嘲讽有人唏嘘,人群中嗡嗡的指点议论声不断。


“哎,怎的还不见侯府的人出来啊?”人群中有人踮着脚直盯着侯府大门瞧,疑惑道。


“不知道啊,昨儿个走了些丫鬟和老婆子了,今儿个只见着三三两两地出来些个家丁,府里的主子们还未见着。”


“唉……这侯府啊,说没有就没有了,真是让人有诸多感慨。”


“嘘,可别胡说什么,这儿官差多的是,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可就不好了,如今新帝刚登基不久,可别乱说什么话。”


“我知道我知道。”


冬暖故与司季夏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瞧不见具体情况,却也能从百姓的低低议论声知晓这侯府里的人还在府里,这才让冬暖故舒了一口气,好在赶上了。


不过……平安要怎么进到府里去,此刻的他只是个寻常百姓,这般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去肯定不被允许,翻墙的话虽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进去了不识路不识人,进犹如不进,又有何意?


“平安。”冬暖故转头,要询问司季夏的意思,却见着他缓缓转了身,轻声道,“阿暖跟我来。”


冬暖故跟着司季夏离开了人群,绕到了段府院子外的高墙下,沿着高墙一直朝前走着,走着走着,高墙墙身上出现了一道褐色的小门,小门门楣上连块匾额都没有,可见这是府中最最没有身份地位的下人才会用到的偏门,这偏门之外,更是荒草丛生,连条小道都没有。


偏门前有棵高大的苦楝树,当此时节开了满树淡紫色的花,一簇又一簇,煞是漂亮。


司季夏将马缰系到了树干上,抚抚马背上的鬃毛后,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那扇紧闭着的小偏门。


见着这道偏门,司季夏面上不见丝毫诧异,便是连将马缰拴到树干上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像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儿有一道偏门似的。


天色渐暗,让冬暖故开始有些瞧不清司季夏的面容了,是以她抓上他的右边袖管,就算夜幕完全拢上,她也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阿暖,我来过这段氏侯府。”司季夏站在偏门前,将掌心轻贴到门环上的门缝处,声音低低轻轻道,“十三年前,我七岁的时候,我阿娘带我来的。”


“那时,正是盛夏时节,这里的每一颗荒草都比我长得高,夏夜的蚊子叮得人生疼。”司季夏的声音轻缓平淡,可他轻贴在门扉上的手却是微微颤了一颤,“阿娘搂着我在这门外坐了整整一夜,我与阿娘被蚊子叮得浑身都起了肿包时,这门后的人才笑得一脸嫌恶地让我们进去。”


司季夏说着,掌心微微施力,面前这扇紧闭的门扉便“吱”的一声打开了。


司季夏抬脚跨进了低矮的门槛,低缓的声音在继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院子与房子,我觉得被蚊子叮了一夜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宅子也是开心,只是那时的我不知我在前边的笑,我的阿娘在后边哭。”


司季夏的声音愈来愈轻,他的回忆变得悠远,使得他的声音也显得幽远起来。


“那时的我不知,我来了这儿,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司季夏轻轻一笑,“那个夏日明明热得蝉鸣不断,我却觉得很冷很冷。”


因为从那个夏日起,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他的名字变了,他的生活变了,便是连他的爹娘都变了。


这样的过往他不想再忆起,可置身于这个苦痛开始的地方,他如何也阻挡不了曾经的种种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想忘都根本没有办法忘。


“平安。”就算只是抓着司季夏那空荡荡的右边衣袖,冬暖故却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司季夏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他将自己陷进了痛苦的回忆中,正一点点往其中沉陷,他却没有自知,他还在说着自己的话,还在缓慢地往前走着,并未听到冬暖故唤他。


冬暖故眉心一拧,抬手抓住司季夏左臂的同时站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继续往前走的脚步,微蹙着眉盯着他眼神幽远恍惚的瞳眸,将他的手臂掐紧,扬声再唤了他一声,“平安!”


司季夏停下脚步,目光却是没有落到冬暖故面上,他的神思还在飘忽,似乎没有找到可以让他的神思及目光沉淀下来的地方。


“平安你看看我!”冬暖故抓着司季夏手臂用了晃了晃,左手则是抚上他的脸颊,用力摩挲着他的脸颊,眸光沉沉,心也沉沉,“你看看我,我是阿暖。”


“阿……暖……”司季夏微白的唇瓮动了动,幽远恍惚的目光猛地动荡,好似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冬暖故则是沉声接着他的话道,“是,是我,我是你的阿暖。”


“我的……阿暖。”在道出这四个字时,司季夏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视线落到了冬暖故面上,他那飘忽不定的神思也在这一瞬间找到了归处,使得他定定看着眼前正微蹙着眉心不安地看着他的冬暖故,重复道,“阿暖,我的阿暖。”


“我的阿暖……”下一刻,司季夏抬手将冬暖故搂进了怀里,用下巴轻蹭着她的头顶哑声喃喃道,“阿暖是我的,是我的……”


冬暖故也轻轻回抱了司季夏,心疼道:“嗯,我是平安的。”


究竟是怎样的回忆,让他苦痛到晃了神,失了魂?


“抱歉阿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些事情。”良久,司季夏才慢慢松开了冬暖故,抱歉道,“让阿暖担心了。”


“很难过的回忆么?”冬暖故仍是不放心的抚了抚司季夏的脸颊。


司季夏也不隐瞒,微微点了点头,“曾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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