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赎金（三）
“原来她叫秦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凤莲澈若有所思地说，“这么玲珑剔透的女子为何要取这样一个悲伤的名字？”
秦天歌见凤莲澈忽然失了神，伸手就在他面前晃动说，“喂！王爷，你不会是看上我家四妹了吧？”
凤莲澈忙收回思绪假装咳嗽了两声道，“我只是在感叹她的名字而已。舒残颚疈”
“四妹的名字是她姨娘自己取得，引自一篇《碧落赋》，说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尔其静也，体象皎镜，是开碧落！我爹的四女三子中就只有四妹的名字是自己姨娘取得，其他人都是太夫人按照族谱取的。”
凤莲澈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
“听我姨娘说，四妹和五姨娘至今都未被记入族谱，她们算不上是真正的秦府人吧。你若是真看上了四妹，我这个做二哥的可以给你做媒，让她嫁给你当小妾如何？”
“谁说我看上她了！”
凤莲澈否认道一个转身往内堂走去，秦天歌忙跟在后面继续推销自己的四妹，“我说真的，你要是真有想法，我一定帮你促成这件事！而且四妹住你府上总好过住在秦府。”
“她在秦府过得不好吗？”凤莲澈停下来。
“若是真好的话，这一次来的就不是她而是真的秦府大小姐了。不知道她们又用了什么法子逼迫她，要不然有个脑子的清白姑娘都不会让自己上这贼窝来。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日后谁还敢娶她啊！”说到这里秦天歌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停下来堵在凤莲澈面前，疑惑地打量他道，“刚刚她好像说认识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见过？”
“不关你事。”凤莲澈推开秦天歌。
“怎么不管我事，她是我四妹，虽然现在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会时不时地犯傻气，倘若这次回去后她真被大娘嫁给那郑镖局的傻子当妾，日后还有更多的苦头吃！”
听见秦碧落要被许配给傻子当妾，凤莲澈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已经有了婚配？”
“就在我爹跟随摄政王一起去南山狩猎的时候，大娘自作主张给定的。听说那郑镖局的傻儿子特别可怕，平日里不是喜欢鞭打家奴，就是烧婢女的头发，有一次还把一位老嬷嬷推进枯井里，差点闹出人命来。四妹若真的嫁过去，怕是会凶多吉少啊……”13843515
“你怎么这么关心自己的四妹？难道你和她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凤莲澈这一问，倒是让秦天歌顿时愣住了。
“别瞎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秦天歌否认着掉头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继续劝说凤莲澈，“四妹的事你要尽快拿定主意啊！别等她嫁人了你再后悔！我先下山了，有事老地方见！”
凤莲澈看着秦天歌离开的方向，久久都没有移动。
她要嫁人了？
“我们见过的对吗？”
“可我明明记得你的眼睛，你就是他，我不会记错！”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上一次，我一开口她就认出了我，这一次她又认出了我？到底有多细心才能仅凭一面之缘就能记住对方的声音和眼睛？秦碧落，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
暗卫闪出来请示着。
凤莲澈将手中的面具丢到一旁说，“撤。”
暗卫迟疑了一下，点头，“是！”
原本这象牙山上早已秘密埋伏有众多杀手，只要碧落她们的马车一离开山寨就会对她们进行偷袭，按照王爷之前的命令，除了秦家老爷之外其他人一律杀无赦。没想到布置了整夜，最后却意外地取消了，暗卫虽有疑惑却也不敢问。
皇上的计划是拿到赎金后就会放走秦老爷，让秦老爷认为是摄政王所为，让秦家最后可能入宫的秦茹兰因此事失去选秀的资格。可凤莲澈为了加剧秦家与摄政王之间的误会，在计划之外又多安排了一步。
这一步计划除了凤莲澈自己知道外，皇上和秦天歌都不知道。
只要杀死秦茹兰，再让秦老爷认为摄政王有杀他排除异己之心，那秦老爷就再也不会投靠到摄政王的阵营之中，到那时就会为皇上所用，真正地达成这次计划的目的。
可没想到秦家派了秦碧落来，凤莲澈决定暂时放过这位秦家四小姐一命，因为她给出了一个可以帮皇上解决难题的好点子。
这象牙山的四寨一直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之前就有臣子上奏朝廷，希望能发兵将他们全部围剿，可摄政王却以劳师动众为借口否定了这一提议。为了不打草惊蛇，皇上就没有再提此事，而是秘密地开始调查。
从很早以前皇上就怀疑，摄政王在剿灭了象牙山的第一波山贼后就在山内藏有秘密，所以当年才派夏沛风去调查。现在皇上的势力只掌握了青龙一寨，其他三寨则至今都未能成功地潜入。派出去很多探子，全都一去不返没了音信，这就更坐实了象牙山有秘密一事。
现在有了碧落的计划，相信很快就能一统四寨，找出摄政王在这象牙山所藏的秘密！这象牙山距离京城最近，如果清剿成功就解除了皇兄的心腹大患，到那时皇兄便不会枕戈待旦，可以对京城的安危暂时宽心了。
秦碧落，原来你叫秦碧落……凤莲澈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想起秦碧落今晚在山寨的表现时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微微上翘。
“来人。”凤莲澈轻唤，守在暗处的暗卫忙闪出来候命。
“皇兄那边的情况最近如何？”
“回王爷，圣上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位姑娘的下落，曾派人多次调查一品香的火灾，幸好王爷之前就吩咐人处理了一品香众人的尸体，现在相信圣上就算怀疑有人背后搞鬼也查不错任何的线索。”暗卫如实禀报着。
“知道了，下去吧。”凤莲澈摆摆手。
“是，王爷。”暗卫又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在外人眼中，后宫殷实的皇兄是个喜好风月的男人，可凤莲澈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表面上对女人博爱的皇兄其实是个痴情种，他现在对后宫雨露均沾是因为当前的政局所需，他必须要依靠后宫那些女人背后的家族力量来巩固自己的政权，来和皇叔摄政王抗衡。
但后宫佳丽无数，却没有一个人能让皇兄付出真心。
凤莲澈始终相信，一旦皇兄遇见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皇兄怕是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也会奋力博得美人一笑。所以，为了大祁的江山，无论那个会让皇兄心动的女人是谁，凤莲澈都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兄身边。
这个秦府的四小姐秦碧落，虽然只和皇兄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引起了皇兄很大的兴趣。凤莲澈不认为皇兄会对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子轻易动心，但他却不能让碧落有这个机会成为会让皇兄动心的女人。
秦府的倾向不明，况且秦府里还藏有一个关乎社稷的秘密，在这些没有水落石出前，秦府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成为皇兄政治棋局上的一颗棋子，惟独这秦碧落不可以。
她太聪明，一旦让她接近皇兄，怕是只有皇兄反被她掌控的可能。
秦碧落，秦府的磨难才刚刚开始，让我看看你会如何表现吧。
“驾！”
载着碧落和秦老爷的马车在弯曲的山道上疾驰着，指引他们下山的山贼则远远地跑在前面。碧落掀开帘子想记住上山的路，却发现车外夜色迷幻。
薄薄的雾霭覆盖着山林，山风从四野空旷的缝隙中缓缓钻出来，撩起夜的衣角让月色洒下来，一切都在黑暗中匀静地酣眠着。夜色中的山路变得更加蜿蜒深幽，虽然没有野兽的嚎叫声，但四周却静得有些阴森。
“老爷，喝点水吧。”细心地碧落发现老爷的嘴唇有些干裂，想必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于是就拿出水袋递过去。
“停车。”老爷却一把推开水袋，高喊了一声。
水袋掉下去洒了一车，老爷拂开车帘就走到车外。
“喜护院我来骑马，你去驾车。”
“是，老爷。”喜护院跳下马后从车夫手里接过缰绳，老爷则一下子跨上马后扬鞭跑到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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